惊鸿一瞥 - 宏村西递一日游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徽者, 意为美好; 顾名思义, 徽州就是指“美好的地方”. 那么, “美好的地方”到底有多好呢? 虽然那高高的马头墙, 青山绿水间的粉墙黛瓦, 精雕细刻的美人靠并未曾突现梦中, 但对于徽州, 这个曾经以仕、儒、商闻名元明清三代的地域, 一个曾经以独特的徽文化显赫几代并传承至今的皖南古乡, 我神往了许久. 虽然与自己的家乡并不远, 却可惜多次与之失之交臂. 倒是在这个叶落秋尽的不期然中却匆忙成行了, 即便只是惊鸿的一瞥.
观宏村, 应在细雨绵绵的初春时节, 因为只有在此时, 才能体会那水墨烟雨, 随意泼洒的中国山水画的写意. 不过仍喜欢宏村, 纵然再猛烈的秋日午后的阳光.
1-1: 南湖 · 月沼 · 水道 · 风水树
在宏村, 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南湖和月沼了.
尚未进入宏村, 村头南湖荷塘便映入眼帘. 如是盛夏时节, 那接天连叶无穷碧的满塘荷色一定会美得一塌糊涂. 即便是枯黄残败的荷叶, 在秋风中仍是别有味道. 远处的绵延群山, 近处的白墙黑瓦, 湖面如镜, 潋滟波光, 岸边的古树枝条遒健. 横跨湖中的长堤和石拱桥与青山绿水相映成趣.
而月沼则是一个半月形的水塘, 岸边围绕的均是明清两朝的古宅, 斑驳的墙壁, 古意盎然. 平静透亮如明镜般的一湾池水, 清晰尽致的倒影, 有种时间停顿的错觉. 而池边的浣衣女、 晒着谷豆的簸箕、洗菜的竹篮, 让并不惊艳的月沼比起村外的南湖来, 多了点熟稔的平常生活的亲切和亲近. 而且听说是上过8分钱邮票的.
若不是当地人的介绍, 真的很难相信, 南湖和月沼都是人工湖塘. 如果可以登高眺望的话, 整个宏村呈“牛”字形布局. 村头的那两棵风水树就是牛角, 南湖为牛肚, 月沼为牛胃, 东西错落有致的民居群宛如牛躯, 而那绕屋过户, 九曲十弯的潺潺而流的水道, 便是牛肠了. 真的是非常别出心裁的村落水系设计, 而据说这设计出自于一位聪慧的府台夫人(胡重媛)之手. 斯人已逝, 绿水长流, 后人的爱戴和感念, 也世代相传着.
水景, 的确是宏村的精华和情愫. 南湖、月沼、水道, 自然地融在青砖黛瓦的风景中, 宁静安详, 美得丝毫不张扬, 让人似乎可以触摸到蕴涵其中的智慧和灵气. 而进入村落的我, 也好象被水浸过一样清亮透彻, 心放得松松的, 思变得悠悠的.
1-2: 祠堂 · 牌坊 · 古居 · 马头墙
行走江湖的徽州人, 若萍水相逢, 只要听说祖上是同一个祠堂的, 便是沾了亲的. 而中国人向来是讲究叶落归根, 不管走在哪里, 都有一根线牵着, 那就是故乡血脉. 于是现在徽州到处可见的各色祠堂已不再只是祭祀或宗族聚会的场所, 而多了点血脉延续传承的寄托.
在宏村和西递, 有好几座有名的祠堂, 其中一个便是与月沼相邻的汪氏总祠. 六百年的门厅完整如初, 而修复后的祠堂大厅依然如旧, 似乎还保留着先人祭祀祖先的肃穆和虔诚. 即便熙熙攘攘的游人, 仍让我觉得整个祠堂弥漫着种别样的不寻常的氛围.
而坐落于西递的胡氏宗祠的渊源却可追溯至晚唐. 据说唐太宗的不知是多少代的后裔为躲避宫闱之争遁入民间, 后迁移至此, 改姓胡. 毕竟是皇族后裔, 这儿的宗祠显得宽敞大气许多, 不过沉浮过后怕也只留下些淡泊了.
在徽州最有名的牌坊群应是棠樾的七座四柱冲天牌坊 – 分别以忠、孝、节、义为题. 虽然此行因赶时间未能亲眼一睹, 但仍可以想象鲍氏家族曾经的荣耀和秋日残阳下, 阡陌荒凉中的那种古徽州女子的寂寞、哀怨婉转. 倒是矗立在西递村口的“荆藩首相”牌坊, 由曾官至尚书的胡文光所立, 给人以荣华富贵的向往.
其实祠堂也好, 牌坊也罢, 都已是过眼烟云了. 倒是徜徉在宏村西递的悠长窄巷中, 随处可见的深宅府第, 雕梁画栋, 楹联字画, 自顾自干着日常活计的村民, 让人可以感触到现实中生活的味道.
被称为民间故宫的承志堂, 是宏村不可不去的地方. 其规模之大, 结构之精致, 布局之和谐, 雕刻之精美, 我只能感叹连连. 我穿门过堂好几圈, 拍了前厅、后堂、偏厅, 再是横梁、匾额、楹联, 那绘满四壁天棚的传说典故, 萦绕高门深院的风雅墨香, 还有顾影自怜想入非非的美人靠…好象每钻入一个门洞, 便是一个久远的故事, 让我欲罢不能.
古朴秀气的冒华居、花团锦簇的桃源居、巍巍高墙的根心堂、典雅书香的履福堂…数之不尽. 入门前的五岳朝天妈头墙, 进了门, 大都是雅致的四水归堂天井院, 虽然有时觉得墙太高、廊太窄、光太稀, 回旋起来有点气闷. 不过从门楣、 梁坊, 到雀替、挂落, 再到商字门、冰梅窗, 无不精雕细琢, 无不体现出先人们的品味和文化, 竟让我等庸俗的现世人有点自惭形秽了.
3-1: 我会再来的
即使再喜欢一个地方, 我也很少对自己许下这样的承诺, 即便有时诺言是用来违背的. 况且, 这世界这么大, 要去的地方又实在太多. 不过这次, 我却破例了.
徽州这个地方, 不是一天就可以玩下来的, 也不是住一晚上就可以感觉到的. 是需要沉下去才能欣赏的; 那沉淀在每扇门上千年的文化渊源, 那隐匿于粉墙黛瓦中如烟的往事… 都是需要慢慢品味的. 可惜因为时间的缘故, 此行的我只能匆匆而过, 纵然只是惊鸿一瞥, 但在记忆的片刻回转中, 我知道, 徽州已不再遥不可及.
希望下次, 我不再浮在上端, 可以真真切切地沉静安然地被一池净水, 几丝书画沉香围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