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16, 2005

Incredible India (七) - 贾沙梅尔 - 时空倒流的金色之城 Dec 2005



7-1: 时空倒流的金色之城

带着还在脑海中晃悠的暗红手印, 凌晨四点来钟, 在贾沙梅尔火车站前, 被一群嘟嘟车司机和旅馆的掮客包围着, 居然有人伸手就去抢我的背包, 让我跟他走. 惊骇中, 不由得大叫, 显然引起了一位值勤警察的注意, 用木棍帮我“打”出一条路来.


仍是黑漆漆的夜, 来到这家孤独星球推荐的旅馆, 一只大黄狗正慵懒地躺在大门前, 挡住了去路, 听到我的脚步声, 不情愿地抬起头来, 漠然地扫了我一眼, 又低头睡去. 一向怕狗的我只好壮着胆, 小心地从它身上跨过, 敲开旅馆的大门. 客满, 但主人一再保证七点钟后会有房. 疲倦的我只想倒下, 此时枯坐两个小时实在是一种煎熬, 更何况第一眼的感觉很一般, 平淡了点, 也粗糙了些.

看地图上的标识, 附近应还有几家旅店. 于是出门, 在昏黄暗淡的路灯下, 找到另外一家Simla旅馆, 也是一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宅. 还未进门, 就有点喜欢上门前的半低的小栅栏门. 天尚早, 使劲敲门, 好一会儿, 才听到里面细碎的起床声. 开门, 入屋, 点灯, 有家的感觉. 主人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但很热情地领我们看房, 他们有一个团昨晚离开, 所以正好有几间空房. 在旺季, 在这样的旅店, 如无预订, 一般是很难的.



一眼就爱上了这间房, 又是典型的拉贾斯坦风格. 内壁上雕满了繁复精美的花纹, 床头有一石龛, 上有细致的莲花台. 墙上挂有贾沙梅尔特有的刺绣壁挂, 房屋正中一张雕花大木床, 床上盖有拉贾斯坦风格的暗红印花毛毯. 右侧昏黄的灯光打在石壁上, 又衬在床上, 屋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妩媚且暧昧的味道.


可惜, 因为价钱和预算的关系, 我们最后住进了另一间, 不过好心的主人仍同意我们在这间里享用早茶, 揣摩一下旧日王公贵族的生活, 顺带追忆一下往昔的英雄岁月.

已离开那儿两个多月了, 仍时不时的怀念起贾沙梅尔的那间房. 有点后悔, 当初真该让偶尔的腐败成全一路的艰辛. 在这间妩媚且暧昧的屋里, 也许真的发生过什么, 或荡气回肠, 或温柔缠绵, 毕竟是在这千年的古堡里, 应该是有故事的. 只是对于我们这些听故事的人来说, 纯粹的历史太无趣, 还是得有些许五味的调料方可成餐.



与拉贾斯坦邦的其他古堡不同, 贾沙梅尔显的很平民, 仍有人居住生活的城堡大抵都是幸运的, 它用市井的琐碎掩饰了苍凉落寂. 当那些古堡都已变成纯粹的博物馆时, 经过近千年的洗礼, 贾沙梅尔城堡仍是依旧的市声四起, 依然的热热闹闹. 我们在城堡里随意地闲逛, 时时被世俗的平民生活和历史的痕迹撞个满怀. 迷宫似的小巷, 七彩的摊物, 穿长裙的女子, 裹头巾着白袍的男子, 无不弥漫着一种如梦似幻的中世纪情怀, 令人有时空倒流的错觉, 恍如传说中一千零一夜的场景.



贾沙梅尔古堡位于塔尔沙漠的中心地带, 完全由黄褐色的沙岩建造. 据说每到黄昏时刻, 在夕阳的余辉映照下, 每一块石头都变成了金子, 每一栋房子都会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贾沙梅尔因此被称为金色之城.



我们所住的Simla旅馆位于古堡的西北角, 它的天台是观日落的最佳地方. 我和Wendy早已占据着最好的位置, 等待那绚烂的一刻. 终于, 一抹金色洒在城墙上, 只一刹那, 整个城堡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华里, 一切都在金光闪烁. 不得不信了那句: “贾沙梅尔原是天上的宫殿, 只因了魔法师的咒语, 一夜之间, 被移到了荒凉的塔尔沙漠腹地, 这事已经记载在“一千零一夜”里.” 也许这金色的奢华本不该是人间应有的.



站在屋顶, 向西眺望, 一望无际. 主人告诉我, 沙漠的那边就是巴基斯坦了, 不过百里之遥, 却不可逾越. 那是昔日金戈铁马的战场, 是繁华过, 落寞过, 生过, 死过, 英雄纵酒过, 美人垂泪过的所在. 站在这儿, 我看不见边界, 只有空旷寂寞的荒漠, 只有残阳如血, 只有历史的波纹. 其实哪儿来的所谓国界, 这世上原本无什么国界边界之说, 只是因为有了人, 便有了这些.

突然想起, 二十几年前, 印度首次核实验成功的暗语, 居然是“佛祖笑了”, 是不是很讽刺! 如果佛祖要笑, 恐怕也只能是苦笑, 无可奈何之笑, 悲悯的笑, 愤怒的笑了.



在贾沙梅尔, 居然有人问我对穆斯林的看法,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这个敏感的地方, 问我这个敏感的问题, 着实让我为难了. 听上去这位老兄对穆斯林颇有看法, 一个“Crazy”显然不足以表达他对穆斯林的不满. 我对穆斯林并没什么了解, 其实就个人而言, 我对宗教本身并无多大的热情, 尤其是那些过于盲目过于极端, 以至于连独立思考都丧失的信仰. 只是对于那些因仇恨之切, 绝望之深并以宗教的名义而选择放弃自己宝贵生命, 连带着无数无辜生命的人来说, 我又可以说些什么.



我们都一样具有历史, 有人说. 历史会过去, 但不会改变. 除了要记住它, 更要学会放下它. 可惜的是, 很多事情, 都是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难的. 坦白地说, 我至今仍对日本耿耿于怀, 我是不是也过于偏执了?




7-2: 沙漠 · 骆驼 · 月亮

“城市使我寂寞, 为了摆脱这种寂寞, 我来到沙漠.”
- 中国探险家刘雨田



没有这位先生的敏锐和境界. 反正不管是在喧嚣的都市, 还是在空旷的荒野, 我都很难感受到寂寞, 也许是个性使然, 但对那一望无际的浩瀚沙漠却是一直心向往之.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不知吟诵了多久. 既然来到塔尔沙漠腹地的贾沙梅尔, 自然不会错过深入沙漠的机会.



其实两天的沙漠之行也只能是浅尝辄止而已, 要想真正深入塔尔沙漠, 追忆昔日商路的繁华, 怕是几个月都不止, 更何况还有国界的阻隔. 不过此时的我只要能看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更难得有可以骑骆驼的诱惑.


在古堡的城门口, 找到那家在乌德浦尔偶遇的法国男孩强力推荐的组织游客去沙漠的Adventure. 主人是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印度人, 高高的个头, 挺挺的八字胡, 有一辆在我眼里是全贾沙梅尔最酷的四轮驱动的越野吉普车, 谈吐举止间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英式教养, 让我又无端联想起这两个国度之间的种种. 又是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 这位老兄架不住我们几个小女子的坚持和纠缠, 只得看在中国和印度是邻居, 还有我们灿烂笑容的份上, 给了点折扣. 其实这也怪不得我们, 自从进入印度以来, 早已从痛苦的体验中学会, 凡事都得砍价, 而且有时还得从脚脖子砍起, 否则的话, 就只有挨宰的份了.



塔尔沙漠, 并不是想象中的罡风四起, 黄沙漫天, 可以让人豪气万丈; 沿途不少低矮的灌木和沙棘, 还散落着一两座贫瘠的村庄, 这大抵是因为我们仍是在外围转悠, 明信片上的精彩也就只能印在纸上, 留在心间了. 不过还是喜欢, 虽然只剩下孤独的驼铃, 但还是喜欢, 因为那些没有理由的理由.



而骑骆驼, 可得有点精神准备, 也并不象想象中的容易. 刚开始时, 学着赶骆驼人的样, 手里甩着缰绳, 嘴里发出吆喝声, 跪着的骆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跨坐在鞍上的我前仰后和, 差点一头栽下地来, 从此每天的上下都让我有所心悸. 所谓的骆驼语言, 我辛苦了半天, 也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让别人笑话了. 要它右侧, 它偏偏往沙棘树上蹭, 让沙棘刺在我的手上拉出两道血痕; 想它左拐, 它却要低头, 啃几口野草, 悠悠然地看驼队远去, 弄得我毫无脾气. 不过第二天, 稍微习惯了骆驼的节奏, 居然可以让它奔跑起来, 迎着风, 让长长的头巾高高飞扬, 有一种驰骋疆场的豪气, 虽然颠得不行.



赶在太阳西斜前, 来到宿营地, 一片广袤的沙丘, 有几行不知是谁的脚印伸向远方, 在斜阳的余辉下, 显得极其的落寂. 我们的到来让这空旷的沙漠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我们在沙丘上蹦着跳着, 爬上爬下, 快乐无比.


夕阳西沉, 温度骤减, 有人燃起了篝火, 我们披着毯子, 围坐在一旁, 随意地聊着各自的见闻. 在我们这支沙漠远征队中, 还有一对来自瑞士的新婚夫妻, 卖掉自己的所有, 买了一辆房车, 从欧洲经中东, 一路开过来. 在印度之后, 准备海运车辆到泰国, 小两口儿再飞到曼谷, 继续他们为期一年的蜜月之旅. 除了滔滔不绝的景仰外, 我已瞠目结舌, 至今仍是无限羡慕中.



来自成都的静领头唱起了藏曲, 很好听, 尤其在这寂寥的夜晚. 就连一向在卡拉OK从不开口, 怕败了他人兴致的我, 居然也放开嗓子, 跟在后面吼了起来, 全无平日里的淑女形象. 暗淡跳跃的火光映在一张张笑脸上, 真诚而温暖, 好久没有这样的放纵了.



躺在睡袋里, 只留双眼睛在外, 贪婪地想把这苍穹收入眼内, 任这一夜时光慢慢流逝. 这晚的月亮好圆, 在如水的月光下, 只感觉心灵在无垠的天地里一点点扩大, 一点点丰盈. 以地为席, 以天为被! 究竟是景色醉人还是人自醉那统统不重要, 这并不妨碍我的陶醉.

半夜醒来, 姣洁的月色不在, 一扭头, 那鬼魅的一幕让人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明丽的橙黄色, 原本不属于月亮的颜色, 却又如此的真真切切. 一切都美得如此不真实, 如同在梦境一般, 连自己都在怀疑. 揉揉眼睛, 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除了说很美, 只能说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美.


7-3: 拉贾斯坦的颜色

都说拉贾斯坦邦有着印度最美的颜色. 所以在瓦拉纳西之后,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奔去. 十几天中,在拉贾斯坦中流连忘返, 不由得被它的色彩和风情而征服. 朋友夸我摄影技术提高了, 其实, 在印度, 在拉贾斯坦, 就算你是个摄影白痴, 拿着最笨的傻瓜相机, 你也会分分钟都可能成为摄影大师.


这儿的颜色热烈绚丽, 确实很精彩, 说它是镜头的圣宴一点儿也不为过. 粉红的斋浦尔, 白色的乌德浦尔, 蓝色的久德浦尔, 金色的贾沙梅尔;

黄沙漫天的荒漠, 皎洁的月色, 如血的残阳, 晴朗的蓝天; 明媚媚的紫藤, 黄滟滟的雏菊, 绿油油的树木, 浅褐色的荆棘; 而印度人则是一身的五彩缤纷, 各种明亮的色彩在这里有着最完美的组合.

1 comment:

Anonymous said...

说句俏皮话,你们住的古堡旅馆里有没有印度的Kama Sutra 《爱经》?一般都放在床头柜上:-)

Ivy